拓惊霜（诈尸填坑版）

【周叶】双照

1、人物不是我的

2、梗不是我的

3、别对照历史

4、所有锅都是我的，要骂请私信谢谢

5、OOC预警，原创预警

怀风

 

叶修第一次离家，没走远，不过是去山上逛了逛，拎着酒，看着没个正形的样子，却并不惹人讨厌。山中寂静，风光正好，林壑深沉。天时地利，至交的出场便带着话本子里的公子模样，丰神俊朗。

出现得挺突兀的，但是叶修还是斟了一杯酒，“在下叶修。远来是客，欢迎欢迎。”抬手利落喝了。倒是有大半在衣襟上的。叶修不喝酒，或者说，不会喝酒。应个景带了酒，倒是等来了个酒友。来人风衣猎猎，腰间明显有什么东西在的。也不客气，走过来笑了笑。“周泽楷。”也学着叶修的样子席地而坐。叶修已然看见了，双枪，不曾见过的样式。

然而这又有什么呢？外强入侵，内乱纷起。有识之士，早已呼号着要拿起武器，保家卫国。“周兄？”叶修看着被递到眼前的双枪，开始担忧这人的脑子了。“小周。喜欢？”好了，想来这脑子也不用他来担心了，这一时半会儿也养不出来的，能长这么大，还真是，幸运。

“好吧，小周。这玩意儿你自己放好。”十四岁的少年，不算大的年纪，叫了小周占人便宜直心虚，粗粗看了几眼就物归原主了。

后来，叶修想起来还是很遗憾没能嘲笑给双枪起名荒火碎霜的小周。还记得，小周欠着他一顿酒，总说待到山河起从头，举杯敬知交。

少时莞尔索酒复欹巾。

叶修第二次离家，便是远渡重洋。说来算是件荣耀的事儿。叶家也是诗书传家，叶修中了府试头名，自然是承袭家业光宗耀祖的。恰巧上头遣学生们出去留学，叶修便得了名额，公费赴R。

同周泽楷作别的时候，叶修难得是一脸肃容。“小周，你现今能同梁、康先生亲近，又办了个爱国学社，这很好。但是，别忘了你的拳头什么时候应当挥起。我也是。”小周手上拎着叶修的行李，抿着嘴看叶修。叶修笑着拍拍小周的头，真不知道谁更小。“你还记得，你当时怎么和我说的吗？”

那时月光如旧。青年眼里熠熠生辉。“想救人，救国。”那时人情如酒。少年伸手，“真巧，我也是。”此后四年，两人携手前行，寻找那条路，通向理想和光明。

“我比不得你思想先进，你总是能比我们想得更远更好。你看，我现在也找到我要走的路了。我出去，是为了带更多的东西回来。而你，在这里，为你的民主和自由而奋斗。这样多好。”小周仍旧专注地看着叶修，仿佛就要这样看下去直到他改变主意。小周的脸实在是占了大便宜，无往而不利。叶修叹了口气，这人明明比他要大，怎么能这么幼稚。

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。这样不对。

“小周，你在怕什么？”

“你知道的。”周泽楷有点委屈。

“小周，你听说过，殊途同归吗？”

周泽楷终于将行李交给了叶修。“同归。你说的。”“是是是，我当然要回来的啊。行了行了别送了，我会给你写信的。”

周泽楷从来不怕孤身一人，他怕的是，河流中硌人的砂砾。

 

叶修说，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。说这话的时候，叶母正抓着小周的手，同他说要常来陪自己说说话，儿子老想着往外跑，太孤单啦。小周便应。“不走。”叶修凑在另一边，信誓旦旦和母亲保证，家里太好了，一点儿都不想走啊，要是走了，这里就是外乡啊，外乡还是外乡，那多亏啊。

小周和叶母都是当真的。叶修虽然看着不靠谱，骨子里还是读书人，说的话当然是没有往回收的。但是叶修食言了。

彼时已经是民国二年。

共和新气象，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。民主和自由已经遍布大地。

叶修受邀参加党代理理事长宋晓先生的演说会。叶母却说不去也没什么的。叶修只笑着说，你不是一向嫌我瘦吗，这回就让我食言而肥吧。我想，看看宋晓说的内阁，看看我们的未来。

终究还是去了，不过是跟了一个负责把人带回去的小周。

 

沪宁车站。

宋晓结束演说将要北上了。他心中的都城在北方，他看到了北方不安分的R、E两国。三月仍旧料峭。夜晚更甚。有人嬉笑着说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。大约是想缓一缓离愁别绪。

一声枪响。却不是玩笑了。众人紧张地围住宋晓，月色下虽是颜色惨白，但显然毫发无伤，只不过是怔住了。新任领袖不容有失，黄少天、于锋等送行者便全意警戒。叶修微微倾身倚着周泽楷。周泽楷转头瞥了他一眼，正对上叶修笑着说有点累的口型，便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，好让他休息。

叶修向来不喊累的，说累了大约真是撑不住了。劳心劳力十几年，到了现在也算是把那条路走过了，周泽楷盘算着，他和叶修，安心做文人该做的事就好了。比如，那栋小楼还不曾题名。

那栋楼是有名字的。在后世，名曰双照。周泽楷却不喜欢。他觉得，说不定，他们可以另题一名。

黏腻、濡湿。周泽楷反手拥住了叶修，连警察谄媚地问了些什么都不曾听见，也将黄少等人喊老叶的声音一同隔离。他以为，叶修不会有事的。可是，眼前的人，连救护车都等不得了。教科书上是怎么说的？宋晓死于刺杀。宋晓在被刺3日后黯然离世。

“小周，松开点。”叶修拍拍小周的手，完全没有平时的轻松，混着漫天的暮色，笑得吃力。“我以为这回来能见到春天，今天才知道，还早着呢。你要勉力前行，记着你说过的话，一直看到春天来临。”

叶修第三次离家，携伴而行，未曾同归。

 

坐雨

 

坐在礼堂里，叶修掏出手帕擦了擦汗，才端坐好，准备好好听着他这位向来寡言的挚友任职发言，大家却已经鼓起了掌，热烈诚挚的样子，不免笑开。身旁的仁兄警告性地瞥了一眼。叶修未免别人将他当做反党分子，也跟着鼓起了掌。

台上青年笑着鞠躬，今天这会议便算是结束了。

叶修照例等在出口，等他的挚友辞了一个个攀上的人，赴他母亲的约。两人相识于年少，是同窗，是挚友，是结伴走在途上的旅人。青年生得乖巧，比他这亲儿子更讨老人欢心。

“前辈。”叶修笑着应了一声。“小周你可真行，我以为你做了司长还能多说几句了。”周泽楷只笑笑。

两人年岁是小周更大一些。小周却说，学业，前辈；革命，前辈。叶修便认了这声前辈。当初小周有想法却不知该如何去实行，恰好同叶修、孙逸仙一拍即合，于是就有了青年会。有能力公费留学的，自然都不是庸人，是以同学都加入了青年会，这个取少年中国之意的组织，为着他们的共同抱负努力。

现在这些火种已有燎原之势了。

他们成功将希望散布在神州大地上。他们积极找寻一种合适大家走的道路。

 

两人谈着未来将要行之事，一路走进叶家。叶夫人上了茶，插了两句话，便没意思地不再开口了。直到叶母同苏家小姐苏沐橙过来，才算是解救了叶夫人。叶母瞪了叶修一眼，道，家里不许说国事。小周本就是一直听叶修在说。同是读的法政大学，他是不如叶修。叶修也乖觉地不开口了，转头去喝茶。叶夫人荣瑶就有些讪讪，平日里周先生又不在，同叶修说那些事的，都是她。便转头去招呼丈夫的好友苏沐橙。小周自然是同叶母说话。

叶修喝干了茶，也凑到母亲身边说些闲话。家里不许谈国事，就捡些朋友之间的趣事来说。

说的兴起，加上又一气喝了热茶，额上密密地渗出汗来。叶修便掏了手绢出来。叶母看着油亮油亮的额头直笑，对小周说，这么怕热夏天怎么过。从前让他带个手绢，说什么也不肯，要么就生受着，受不住了可是敢抹袖子上的。现在娶了媳妇有人管了。

苏沐橙道，这个呀，是小周给叶兄的吧。我之前见过的。

周泽楷便对着叶母笑，笑得乖。

叶修胡乱抹了汗，照旧往上衣口袋塞。“可不是多亏了小周。天一年比一年热了。我受不了。”叶母便斥他胡说。“我也是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，怎么就不见我热了。”“哦，那是读书那会热得狠了，我就比你们畏热。”

“此话有理。”苏沐橙笑着支持叶修。

 

R国夏天格外的热。

叶修看着那些同窗们，顶着油汪汪的大辫子也不知道重不重，热不热。他是剪了发的，极短，很清爽，却抵不住热。外乡自然是比不上家乡舒适可爱的。婉拒了同学去上野公园的提议，叶修收拾了课业，却也不想回宿舍。宿舍比外头还要闷热。恰好有个前辈来喊人帮忙接人，叶修就被抓了壮丁。

从祖国来的船只，带来了人们新的希望。

“前辈，我来了。”周泽楷从船上下来，照耀了这一方天空。来来往往的人都免不了去看那个满身风尘，光彩不减的人。无他，颜色使然。小周实在生得得天独厚。

幸好小周来了。叶修才多个去处。

人在异国他乡，祖国内忧外患，真不知道那些人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出去玩，何况天还那么热。苏沐橙当时就笑，叶修你就是畏热吧。叶修就点头，我是啊。苏沐橙瞪大了眼，又一脸无事的模样温书去，小周就在一旁笑。

三人作一处的时候，叶修就没喊过热了。

苏沐橙就说我和小周就是冰盆子呀。小周，走，我们去逛街，不要理他了。叶修笑着按下两人，“是呀，我这全靠你俩呢，你们走了我怎么过。”苏沐橙后来偷偷和周泽楷咬耳朵说，我们仨在这，就没什么人过来，要是单叶修自己，人挤人都能让他热得受不了。

叶修其实也能受得住热的。

他们在隐隐摸到那条路的时候，不知多少次，几十人挤在一个小小的闷热的房间里，想要劈开路口的荆棘，把泥巴踩实，让这条路更加安稳平坦；也在小小的房间里，大家摸索着把一个个岔路堵上，避免误入歧途。他们抓着同路人的手，一路磕磕绊绊走过。

 

天气热，叶母吃了午饭坐一会就撑不住要去睡了。叶夫人做个好媳妇就跟着去伺候婆婆。苏沐橙也说要睡，就往常去的小院去。叶修一看，就说，小周你要不要也去睡会？小周摇摇头，向叶修要了本书看。

两人就在廊下树荫底下，对坐着看书，时不时讨论两句。小周言简意赅，叶修字字珠玑。玉树亭亭君如晤，好山好雨入梦湖。

 

叶修睁开眼，天还大亮着，掏出怀表一看，不过两刻钟。收拾了小桌上的零散书本，铺陈开一张信纸。不过小周两字，落笔十余次了吧。许久未见，当年挚友，竟成此时局面，果真是世事难料的。

就如同当年气象万千，如今萧条零落。现在局势真的是不大好了。四分五裂的，真忧心会被蚕食殆尽。小周应当能尽力一阻，余下的，看今晚可否保下一处吧。

叶修搁下笔，合眼仿佛睡过去了。

清夜有风忽行疏，抖落明河半斛珠。

叶修听见妻子脚步声的时候，看见的就是满目星光。大约还算是好彩头吧，就去迎了人进书房。确是好彩头的，商谈尚算可以。不过是挂个糟糕名声罢了，他叶修向来是不在乎这个的。送着R国人书房出来，许久不见的小周正站在院子正中，同当年在R国见到的一样，风尘仆仆，眉目舒朗。叶修笑，真好。虽晓世间悲欢无重数，仍欢喜逢君芙蓉处。“前辈。”

一旁叶夫人送那人出去，将这里留给两位经久不逢的挚友叙话。

喊了一声，小周也没开口了，就看着叶修，借着星光，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朵花来。叶修向来在好友们口中是脸皮厚的，但是，被小周这么看着，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。

“为什么？”小周的神情慢慢染上悲痛，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命运。“什么？”“R国人。”小周似乎在组织语言，“中华民国呢？”叶修终于卸下了笑意，在那之后是满满的疲惫。“不会有了，小周。或许之后会有别的什么，但是现在，你看，这四分五裂的，拼不起来了。”“努力。”周泽楷认真地看着叶修，甚至抓住了他的手，“一起。”明明我才是年幼的那一个，叶修不合时宜地想，可小周还是像少年人一样，真好。“小周，我已经比不上你了。我只想，留下一些种子，到后来新绿的种子发了芽，就成了一望无际的田野了。”

小周仿佛被说服了，又仿佛没有。他只是不再回答了，静静地坐在叶修的身边，给畏热的他打着扇。壁上藤萝依依曳扇底，恍拂耳相思多至骨。

叶修靠着藤椅，昏昏欲睡。小周好像说了一大段话，却始终没能听清，终究是睡过去了。

我想救国，还想救你。现在我发现我救不了你，也救不了国了。但是我想，拼到底。

1944年，叶修逝于名古屋。

 

停云

 

周泽楷下了朝，慢慢往外走。后头有几位官员趋步而来，笑着喊他周大人，邀他赴各种宴。这是他许久也习惯不了的。真的是太早也太迟。小周想。他近年征战沙场，煞气多了不少，又不爱说话，往往站着就让人不敢往上凑。可偏偏就有不怕的，这几位算，还有算是他恩师的李渐甫大人。他有些不耐，幸而他恩师明摆着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，那几位大人惹不起李中堂啊。

“老师。”周泽楷规规矩矩叫人。李中堂看了一眼自己半个弟子，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“当初让你去习文，公费留学你都不肯的。你看看你现在，一身煞气。”“没公费。”周泽楷反驳老师。李中堂更生气了，你应了就有了啊。周泽楷其实知道的，他刚好可以赶上第一批公费留学，可是他不能去。他需要留下，这时候的武将远比文官来得有用，只有他手上握了枪，才能够有说一不二的底气。

“行了。我不是来给你解围的。有一批学生要回来了，你去见见，职务辞掉几个，就当我给你假了。”周泽楷笑着应了。“明天。”他想，这个老师真不错，他正想出京。想见一见那个风头正盛的即将步入青年的少年。

 

叶修没想到自己回来会有人接，他没和家里说要回了。不过有人接还是很开心的。来人长得十分出众，带着帽子，挡了半张脸，也遮不住的那种好看。“来了啊？”叶修熟络的打了个招呼，这本就是他的习惯，他也习惯了被招呼的人愣了几分再勉强回应的样子了。可是眼前的人听见叶修的招呼，缓缓地绽开一个笑，仿佛有什么惊喜捧到了他的面前。他给了叶修一个拥抱，给了四个字，让叶修措手不及。“好久不见。”

叶修困扰，眼里错愕分明。于是来人敛了笑意，还带了些微沮丧。

“叶修。你熟人啊？”一个姑娘走过来拍了拍叶修的肩。周泽楷唇微动，还是没有打招呼。苏沐橙。后头还跟着一个姑娘，看着站在一起的几人，略带困惑，伸手想拽拽苏沐橙，悄悄打听一下，却看到那个好看的男人目光如刀划过来，吓得她后退了一步。

“嗯，熟人。”叶修大大方方认了，拉着苏沐橙对周泽楷说，“我妹子，苏沐橙。”“周泽楷。”苏沐橙礼节性伸手握了握，偷偷和叶修咬耳朵，你什么时候的熟人我怎么不知道？叶修也压低声音回答，一见如故，自然是熟人。这种程度的悄悄话，对周泽楷来说，和光明正大也没差了。低头念着一见如故，眉目舒展。

后头的姑娘见几人没理她，咬咬唇，又松开，展颜笑道，“周先生你好，我是荣瑶。”周泽楷便称呼了一声“荣瑶小姐。”不喜欢已经摆上了明面，荣瑶脸色便有些不好。

好在众人在码头磨蹭得够久了，官府派来接学生的人姗姗而来。周泽楷便对领头的道，“叶修我带走。”领头的自然不肯。周泽楷近来威势愈发重了，只冷冷瞥人一眼，便顺利带走了叶修。

等着叶修的，自然是美味佳肴。叶修不动筷。“周大人，我想，您不只是想请一顿饭？”“每顿。”叶修掉了筷子。周泽楷看叶修一眼，似乎是好奇，也似是好笑。“慕才。谈学问。”顿了顿，又问：“什么时候？”叶修咽下菜，喝了口水，“你们这些人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问问题，这个习惯很不好，得改。”小周乖乖地应了一声，“嗯。”叶修心想，幸好我没有接着吃。“一开始就知道了，关于周大人的，嗯，貌比潘安。”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番。这是很没有礼貌的，小周不介意，叶修似乎也笃定周泽楷不介意。“小周。”周泽楷给叶修夹了一筷子菜。之后，真的便是食不言吃完一餐饭。叶修看着比平时多用些饭的自己，调笑道，“怪不得古人说秀色可餐。”小周指指自己面前的碗“嗯，对。”相视而笑。一见如故，果真是一见如故的。

小周毕竟还领着要职，很快就回京了。紧随着小周到的，一封信笺。

自君去，更深露重，明灯空照筦簟寒；自君去，欲语忡忡，寸心如束尚襟前。

小周见字一笑。提笔回信，沐橙想来京自可来。

苏沐橙则回，我这是代叶修写的呢，想来京的是他。

小周一愣。匆忙出门去。

梁先生又写文了。

叶修，你别来。

他人说什么都只是嘴皮子功夫。

 

终究是没赶上。叶修北上了。携妻荣瑶。

自然首先是见了他。说如今革命艰难，说各人多有难处。说与荣瑶假作夫妻，说本不来见他，忧心多有牵连。为何又来，却没有多提。小周只能说：“平安归来。”他什么都不能说。他不能劝他，因为革命是他的志向，为薪助革命是他的决定。周泽楷想，我要救他的。或者可以先一步毁了这个王朝，这样，就不需要什么孤胆刺客了。

周泽楷只是没想到，他的老师会阻止他。他的老师，摇头说着时机未到，拦下了他。等他脱了身，便得到了叶修刺杀摄政王入狱的消息。

荣瑶慌忙来找周泽楷。“我知道你不喜欢我，但是叶修你总是喜欢的。你不是说你们是好友吗？你救救他吧！”“好。”

周泽楷连夜去找摄政王。被告知摄政王睡下了，只好先回住处，却是一夜未眠。他不再有绝对的把握了，事实连番给他教训。东方既白，摄政王府就被人惊醒了。摄政王客气地将人请进王府，又是吩咐人上茶上点心，又是询问周泽楷用过饭食没有。周泽楷往案几上扣了一把枪，现阶段最具威力的那种，只说“放了叶修。”摄政王面色一变，见着冷面煞星端坐在上，忙吩咐了下人去办。下人偏是不识趣的，疑惑道：“王爷，那刺客昨儿不是死在牢里了么？”骤响一声，案几粉碎。“去牢里。”“这、这，周大人你看，牢里小吏不尽心。……”剩下的话被冰冷的目光冻在喉口，呛得摄政王咳了几声。

 

牢里除了似疯似颠的犯人外，还有齐全的刑具，除此之外是再见不到什么了。一路上，小周都是一语不发。直到看到空荡荡的牢房，才死死盯着摄政王，“动作真快。”摄政王擦了擦冷汗。“本王生命受危，下人担忧了些。”周泽楷不理，盯着墙面看。摄政王见人算是冷静下来了，松了口气，“咱们就先出去，这里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。那个刺客、那位叶修、先生的尸骨，我让手下收好送到府上？”

周泽楷一笑，转身利落一枪。

有一瞬间的寂静，一滴水滴入油锅，一个人堕向深渊。

周泽楷满身煞气，裹挟着一室黑暗走向外头，无人敢阻。

关押叶修的牢房，证明他曾在于此的，仅仅只有一行字。

空负生年，未向青天一志悬。

外头，青天白日。

 

末雪

 

曾也是昂首振衣过前庭，慨歌意气不觉醒。

那是真正的少年人。

周泽楷看着趋步出门来迎的友人，拱了拱手，唇角翘起微小的弧度。“小周，大才子。今日怎么有空来寻我？”“下帖了。”叶修一愣，他可没有开什么诗会的念头，准又是沐橙邀了人来。

周泽楷熟门熟路进门就当先拜见了老夫人。果然苏沐橙是在的。“哎呀，小周你来了。我约的是午后吧，这上午你就过来，是来蹭饭的？”“嗯。”小周放下茶，乖乖地应了。苏沐橙瞪了一眼笑得肆意的叶修，“你们俩都是一丘之貉。”噎人的本领都一等一呢。叶母拍拍几人的手，“一起吃得好，热闹。沐儿和小周都是乖孩子。你们常常来我才高兴呢。”苏沐橙便笑嘻嘻地靠过去，任叶母抚着自己的头发，仿佛真的还是个小孩子。叶修捏捏她的鼻子，“你还请了多少人？不会把你小姐妹都请一遍吧？”苏沐橙往叶母怀里躲，“我哪里敢？”

周泽楷想，苏家当家人这幅样子，外头恐怕是见不到的。

 

苏沐橙果然没请小姐妹来。楚家小姐唐家小姐不算的。这两人，同苏沐橙一样是叶修好友。周泽楷看了一圈，来的都是叶修的友人，苏沐橙有交往的，还都是文人圈子里有名的人。毕竟是人以群分。

叶修最近老是同孙先生书信来往，满嘴都是民主共和的。苏沐橙和周泽楷说悄悄话，我实在是担心他。想想康先生梁先生吧。小周避开苏沐橙的视线。“怎么了？你也是和他们一样想着革命的？”见小周没反应，就知道他默认了。苏沐橙抿了抿耳畔的发，不自然道，“革命，是好的。我也知道现在这样子，大约也只有革命才行了。我哥哥他，要去革命，我没拦着，可是我现在舍不得叶修哥。”小周直视苏沐橙，“会好的。”会好的。现在一切都很顺利，青年会，兴中会，同盟会即将改组了。起义很顺利，临时政府也在筹备了。苏沐橙笑着点头，我信你的，你肯定也舍不得叶修哥，我知道。小周便点点头，拿手将在场人一一框进，“都是。”都舍不得吗？真好。看小周没有赞同，苏沐橙又猜，都是战友？！这一惊，悄悄话也就没了意义。小周点头“都对。”

楚云秀来拉苏沐橙，“你邀我们来就是来看你同周先生说悄悄话的？这是要让我们相看？”“诶诶诶，小周你这就不对了。书都读哪去了？我妹子可是苏家小姐。”小周茫然。“在说、共和。”苏沐橙拧了云秀一把。“是呀秀秀你真是厉害，思想进步，是我们女性楷模呢。”叶修一看，招呼着众人把刚刚随手填的诗收掉了。“行了行了，这诗我们就别写了啊。谈谈改组？沐橙你要听吗？”苏沐橙缓步走过去，一一扫视众人“我会站在你们身边。”众人绷紧的身体松了些，云秀唐柔拉着沐橙坐在了中间。“哎小周你在那边是想躲懒吗？”

少年意气风发，襟佩秋兰，平生志在鸿崖端。

 

一灯如豆。

“外头怎么样了？”叶修放下了碗。

小周不语。只是又端出了一碗药汁。“问你也是白问。你不想说的，谁也问不出来。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？”一句话断断续续，间或两声咳。周泽楷面色一变，细细查看叶修暴露在外的皮肤。还好，只是白了些。叶修平时也是比常人要白的。又抬手探额头。本来是要额头相抵的，在小周印象中母亲就是这么做的。但叶修显然不同意，小周就改了手腕试温。试过之后稍稍放心了，就盯着叶修喝药。

“欸我没事你去看你的公务去。”小周从善如流地点头，就在叶修身边支了一张小桌子。“陪你。”现在这个房间，只有小周才能进了，连大夫都有些畏缩的。疫情大爆发，好几个省都遭了殃，人心惶惶。小周手头上事也多，但是却坚持要来看叶修。叶母哭着拦小周，“你是好孩子，但是时疫凶险，我一把年纪没什么，你还小啊。”周泽楷坚持自己不会有事，终于取得了许可。叶修难得发了一顿脾气。“小周你是不是傻啊，上赶着往上凑的。你要是为国捐躯也就算了，怎么能败在病痛手下！”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，然青磷碧血作病乏，难谢温柔榻，人世久难安。

一切终于息声在周泽楷的目光中。

缠绵病榻，最不耐的就是别人的眼泪，眼中的怜悯。还好是周泽楷，叶修想。他既不会软弱到哭泣，也不会慈悲到怜悯。幸好。

 

叶修走的时候，叮嘱周泽楷，我这么丑的样子你就别给我母亲和沐橙看到了，务必要焚烧干净。周泽楷知道，染了时疫，他心里必是选火化的，免得旁生枝节，最终却还要顾着好友心情，闲话来讲。

染病后的叶修难得开怀一笑，走得时候却笑了。明亮的愉悦的。大约是看到日后革命成功的盛景了罢。叶修嚅动嘴唇，幸好，你没有染上。周泽楷一怔，仿佛千万只手揉捏心脏，手脚发麻不能移动分毫。

叶修去了。

 

 

山月记

周泽楷睁开眼，他的副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。“有事？”“没有。小周你该休息了。”小周点点头，却没有动弹。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抱着文件夹过来。里头穿的明显是军装。不是医生，是军区研究员。小周喊人“苏沐秋。”苏沐秋观察了一下这个年轻人，“小周，放弃吧。”

周泽楷有些无措，“开始是你。”江副官同仇敌忾，“苏少校，一开始是你要让小周去的，你一说可以让这个国家更好，即使知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，过去山河飘摇，现在一样很好，小周也愿意为让人们更好而做出尝试。同时也接受你的条件了。”

“江副官，我同样也交了底的。若我自己身体机能足够支撑，我会自己去陪着沐橙。现在我说，放弃吧。沐橙的结局也不算坏。”周泽楷直视苏沐秋，“叶修呢？”神情陌生让人心惊。江副官震惊，“小周，什么叶修？你不是为了救国救民去的吗？”“嗯。民，叶修。”苏沐秋揉揉额角，“我也不想当坏人。但是小周，你的身体恐怕不能再支撑这一次的消耗了。叶修也是我的好友，如果可以，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。开始没敢拜托你，毕竟你一直……正义得顶天立地。”“等等，我没听错的话，这个叶修就是那个叶修？”没有人去分心神搭理可怜的副官了。

小周向来倔强。在他面前多是别人先低头的。而现在苏沐秋少校试图说服小周。

“你的身体机能都十分优秀，普通人三次穿越就抵不住要往生极乐了，你还能来往六次。但是，这也就是极限了。你还要留着你的身体为国征战，周大校。第一次，你为你的理想而去，你决定先解决定时炸弹，你挑中了叶修。”苏沐秋仿佛漫不经心，小周蹙眉。

“你阻止了叶修出国，并且和他一起在国内共谋大事。我猜，你这时候大概认可叶修这个朋友了，他向来很有人格魅力。但是，起事失败了。你眼见他殉道。”苏沐秋一笑。

“他这人，真是生年不满百，常怀千岁忧。”似嘲非嘲。

“第二次，你阻止他回国。很聪明，用孙先生的事业绊住了他，反倒把孙先生哄回国了。这一次，他成了R国军课新培养的特务们的练手之作……”“苏少校！”江波涛眼见小周脸色愈发难看，打断了苏沐秋。

苏沐秋自顾自说着：

“第三次，你见到了少年时期的叶修。你陪他长大，他留洋，你怕他又一去不回。所以你竭尽全力，让民主和自由的思想得以扩散，自己造就一个适合革命的环境。但是，他代替宋晓死在了S市。”

“第四次……”苏沐秋也有些不忍，“第四次你陪他去了R国，同他一起学习那些必须要会的政治。但是最终却只能分道扬镳。也许是要怪时局，你看他成为了R国的傀儡，看他身负骂名，客死他乡。”

“第五次，你决定进行大动作。你投了李渐甫，决心要从根子上毁掉这个王朝。可惜老叶先一步刺杀当权人，没能等你去接他就死在了狱中……”

“第六次，你机关算尽，步步为谋，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。然而疫情爆发，叶修缠绵病榻……”

“没关系。”周泽楷打断了苏沐秋。

你列出来这些想说明什么呢？什么都说明不了。只要我想，我就会做。

“你身体吃不消了。你谁也救不了。”

“不，还可以。”小周坚持。

“恐怕会有后遗症。”苏沐秋皱眉，“最后一次。回来后你和我去找首长请罪去。”

 

天河

周泽楷西装革履，与这个阴暗潮湿的大牢万分不搭。

叶修有些消瘦了，少年本来还带着肉的脸已经不见了。见着小周，打量了一番，点点头：“看来还不错。”小周笑着放下东西，沉默了一会，才道，“对不起。”叶修便又开始看他，似是不知道他这歉意从何而来。“为什么？”周泽楷不语，而叶修深知这人个性，也没等他回答，自顾自道：“摄政王他想用我就不会杀我。你就好好在外头做你的大事，就算有法子进来也别老是过来，还有沐橙怎么样你都不能带她来知道没有？”

“叶修。”

一猜即中。叶修真是希望自己早点说这些话，或者干脆就不说了。他们对彼此太了解了。

苏沐橙像是不在意这里的环境，可还是走得颇为小心翼翼。“为什么我不能来？只许小周来看你？你看看你呀，都瘦成什么样了。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？我给他们送东西行吗？”叶修捏了捏这个妹妹的脸，“当我小孩子吗？还被欺负呢。话本子少看点知不知道。”“知道了。”女孩子细心，把周泽楷放下的东西都指给叶修看，“吃的用的都有了，你看看还缺什么？”叶修取出了一管钢笔。“不缺啊，这笔送到我心坎上了。”苏沐橙便瞪着眼看他把玩，“你还真的喜欢钢笔呀。这些衣服什么的你记得穿。”“知道了，我不缺衣服。能穿就行。”“哦，那你谢谢小周吧，他给你放的笔。”叶修只朝着周泽楷笑了笑，倒是正儿八经朝沐橙作揖，“多谢沐橙小姐千里送衣之情。”苏沐橙便绷不住脸笑了。她也不会和小周计较这个呀，倒是叶修的衣着真是让人操碎了心。

周泽楷回了叶修一个笑，将拿来的东西一样样指给他看，“老夫人。沐橙。方兄。魏兄……”将几个亲近之人都说过一遍，才拿出一方帕子，“荣瑶小姐。”叶修摇摇头，“替我谢谢荣瑶小姐，可我实在是用不上这个。”苏沐橙便道，“我同她说你不爱用的，她反倒嫌我啰嗦了。我给你还回去，她肯定又要气我一回。”叶修揉揉姑娘的发权作安抚。本是他考虑不周差点让小周去做这种事，好在养了个好妹妹给揽过去了。希望小周不要介怀才是。想着便去看小周。

周泽楷正低着头看不清神情。坏了，不会是恼了吧？“小周，你怎么了？”周泽楷不应。周泽楷很少有不回应的时候。“小周，抬头。”周泽楷乖乖抬头了，以手捂嘴，眨了眨眼。看着没什么异常。叶修突然去扯小周的手，没有防备之下，逸出一声咳，万分隐忍的浊音。叶修端正神色，“身子不好来看我，还想着瞒我？”“风寒。”不过两字脱口，又是几声抑着的咳。
“小周就是风寒，没什么大事。不是这几天天气不好吗？我俩就赶紧来看你了，好在你比小周小心些。过些日子会很忙，我们就不来看你了。下次，下次来带你出去。”沐橙说着就收拾东西准备和小周离开了。

“再见。”周泽楷颔首，转身就走。

到了外头，就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咳。难为狱卒还能目不斜视。

“小周，怎么样？我们去医馆吧？”苏沐橙扶住了周泽楷，扯开他的手，果不其然见到了几缕红，眼眶瞬间就红了，“叶修哥还没出来呢。小周你，一定要撑着。”周泽楷笑，“我没事。”如同叶修一般揉了揉姑娘的发。这个姑娘，是苏沐秋的妹妹，叶修的妹妹，也是他的妹妹。可是现在只有他还在姑娘身边。“会好的。”

 

会好的。苏沐橙相信这个哥哥。

似乎的确如周泽楷所说，那之后苏沐橙就没听见过咳嗽了。就像一场风寒一样过去了。

再次来到这个监狱，春天已经来了。两人都没再进去，只站在门口。

叶修漫步走出，抬手挡了挡额，适应了明媚春光之后，就看到一个姑娘跑过来扑进了自己怀里。春光里，青年在一边融着春光暖暖地笑。“哎，小周你不来帮个忙吗？”周泽楷过去，看着叶修身形有些消瘦，眼里风采依旧。苏沐橙却自己站开了。于是周泽楷也给了叶修一个拥抱。“我让你帮我呢，你也跟着她闹。”周泽楷笑，苏沐橙也笑。

 

临时政府成立了。众人有心推举叶修上位，最低大约也是个某某代表，私下里来访的人便多了起来。叶修同他们在书房会谈的时候，周泽楷就避开。周泽楷劳苦功高，实在是没有避开的必要。但是他，不得不避开，他操心不了这些事了。

站在院子里，月悬中天的时候，能够看到书房的灯火惶惶。来往的人都是疲惫却愉悦。苏沐橙过来的时候，就看到周泽楷看着书房笑。“不进去？”也就是白问一声。天气渐凉，她每天都要来一趟，有时候是喊小周去休息，有时候是给送件衣。周泽楷谢过苏沐橙的好意，眉眼都笑开，指着书房说，“这是未来。”

苏沐橙便懂了，小周看到了沿着他们脚印行走的旅人，一步步越过他们，大踏步向前而去。“你的梦想，成了？”小周点头，“一半。”嘴一张，猝不及防涌上了殷红。

书房人影晃动，似是要出门来。

小周扣紧了沐橙的手臂。“走。”苏沐橙只好半扶着小周回房间去，她也不愿逆了小周的意思。

“小周，周泽楷。你有心退下的时候，我就知道你身体撑不住了。但是求你现在给我交个底好不好？”

小周只能沉默。后遗症前几年压下了，现在一次性爆发自然是看着吓人的。

“你不说我就去找叶修哥了。”

果然几人太过了解彼此。周泽楷一蹙眉，便被苏沐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姑娘坐在床边哭“真的没几年了吗？怎么会这么严重的？出国去治好不好？”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，一下子站起来，“对，国外西医不错的，他们可以治好的。就让叶修陪你去吧。去R国、去F国、M国也可以！”周泽楷只看着姑娘笑。

苏沐橙道，“叶修陪你去了，你就好好治啊，治不好不许回来。我知道叶修出马你一定肯的。另一半梦想，我可是替你做到了。”果然是个很敏锐的姑娘。

周泽楷被说动了。他才发现，他的能力有限，心也有限。有一个人无数次死在面前，救了全世界都比不过这一个人。

 

M国。

天空也是一样的深蓝色。

叶修翻着报纸，对小周道，“你看吧，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你来做的。”周泽楷当时曾想自己独自出国，就让叶修去实现他的梦想。可苏沐橙不愧是叶修的好妹妹，转头就卖了小周。小周便挨了叶修一顿说。还好，关于病因他还没有说，这样子，苏沐橙和叶修都不会知道了。

“嗯。想回去？”“等你好了吧，这样子回去沐橙可不会饶了我。”

小周凑过去看叶修手上的报纸。

1949，百万雄师过大江。台海相望，回首万里，故人长绝。

 

1950，叶修回国。

1956，叶修定居F国。

 

 

双照

随着屏幕暗下，大厅笼罩在寂静中。两束光打下来，正打在舞台上，众人都觉得眼睛发涩，有脾气不好的，心里已经开始骂起灯光师。主持人款步上台，全身上下的珠宝都在折射光芒。“这是Z国荣耀联盟成立十年的献礼之作。多位影帝影后倾情加盟，无疑是入围电影中最具有影响力的一部了。若是就要在这部电影里评出个影帝恐怕都不容易，我们还有那么多入围作品呢。今年的奖项竞争真是激烈啊。”下头传来一阵嘘声。主持人尴尬地请出颁奖嘉宾。

 

灯光打到叶修身上的时候，叶修还在和身边的周泽楷小声说话。他是息影一年了，各类奖项都拿了不少，这次来就是陪跑的。联盟冯主席要求他出个角色，说是客串的。他猜着主席肯定是要捧小周，还邀了不少腕儿，欣然同意了。拿到台词本就觉得这是被坑了吧。哪有客串的戏份能和主角比的。被喊来了，还有那么多老友看着，一边小周卷着嘴角笑得那么甜，叶修想，拍就拍吧，就当为征战苏黎世出分力了。

“前辈，恭喜。”

全场掌声雷动。

叶修握了握小周的手，起身。小周坐在外侧，叶修玩心便起了，拍了拍小周的腿，“不让我出去就坐上来啊。”小周便捉住叶修的手，跟着起来，“一起。”叶修眼底浸满笑意，本还想嘲笑一下小周难得的幼稚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，抬眼看向屏幕，笑意扩大。“一起吧，英雄。我还欠着你一句恭喜呢。”

颁奖嘉宾不像是个前辈的样子，年纪轻轻，穿着白衬衫，好像是刚刚下课的学生。“叶修你刚刚磨蹭那么久干嘛呢？背着大家做什么了？”

“哎呀沐秋大大你看这四面八方都是摄像怎么背着人做坏事啊，要做坏事得趁放映入围影片片段的时候，黑灯瞎火的是吧。”

“叶修大大很有经验啊，你对可爱的小后辈做什么了。”苏沐秋侧开身，让两位影帝站在舞台中央。“小周，有什么告诉前辈，前辈给你做主啊。”

周泽楷笑着摇头，“没。”

“行啊苏沐秋大大，你也不比小周大多少就别摆前辈的谱了。”

“谁让我入圈早呢？”

“你怎么不说你退的早呢？行了啊，你那奖杯是不是想自个儿拿回去不给我俩了。看你奖杯少，就给你了呗，我和小周都不缺。”这俩还真不缺。两人都是带领一个王朝的人啊。

苏沐秋面对众人，笑道，“我大概知道编剧选了双照两字的用意了，可不是昼夜双照吗？”叶修奇道，“这是什么？双照不是我这角色家里的楼和他写的诗吗？”

台下苏沐橙捂着嘴直笑。楚云秀转头，“叶修是不知道这剧本是编剧专门为他们俩写的？”

论一个cp粉的自我修养。

 

苏沐橙回楚云秀，“这不重要啊。”

这确实不重要了，台上叶修和周泽楷的手一直没松过。媒体们都在心里拟好了稿子，回去就能搞个大新闻。然而，稿子瞬间就被推翻了。

叶修说，“谢谢大家，我们在一起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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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满足为本命添砖加瓦了xxx